第四十四章 皮萨切克之五：两支小分队（5）牺牲
上到洞口之前，孙德孝手里一直紧紧抓着自己的背包，耳朵也是紧紧地竖着，
但他除了风势以及周围树木花草细微的摇曳声音，他就没有捕捉到任何其它的声音，连野兽走动、飞动的声音他也没发现。
前面说过，孙德孝是一艘金雕号战舰上的海军陆战队指挥使，金雕号可乘载一百名海军陆战队，孙德孝的军衔是少校，一个少校只带着一个连的海军陆战队，这一方面反应了海军对陆战队的重视，一方面又反应了孙德孝的能力。
与后世一样，从海军学校毕业后，孙德孝一开始就拥有了中尉的军衔，这之后若是表现优良，就升的很快了。
按照尼堪的想法，大夏国的海军陆战队并不像后世，主要以两栖作战为主，而是主要为了随时在陆战队、操帆手、火炮手、观测手之间快速切换，间或拥有陆战的能力。
由于瀚海军海军的实力太过于强大，特别是船只的机动性以及火炮的威力处于碾压状态，这些年来，根本用不到海军陆战队出手战斗就结束了，这个时代，也没有多少有重大战略意义的岛礁或港口等着陆战队去夺取。
在这样的情况下，孙德孝还能很快升到少校，显示了他良好的训练、带兵水平以及上佳的情商——与后世一样，你若是一根筋，单兵能力再强，也不可能让你很快担任更重要的职位。
孙德孝在训练、带兵上是一个实诚者，寻常是严格按照皇帝陛下钦定的“精通舰上任何专业，以海战为主，陆战为辅”训练思路，海军陆战队平常实战经验少，于是就经常进行大练兵，孙德孝所在的金雕号陆战队基本上都是第一。
而在与舰上舰长、航海长、炮长，甚至后勤的厨师长等的关系上，他孙德孝都做到了不偏不倚，让任何人都挑不出半点由头。
故此，无论是专业素质，还是机敏程度，他孙德孝都是海军陆战队里的佼佼者，在上到洞里之前，他就防备着周围突然射向他的箭枝或子弹，但他观察好一阵子后，以他的经验，周围并无一人。
饶是如此，当他上到洞口的那一刹，他还是将胸前的背包挡在脑袋面前，在夜色中静静地站立三分钟后，他才将背包放了下来。
“啊！”
饶是他胆大心细，他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眼下的他手中又多了一根火把，那是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来用打火机点上的，这下洞里的情形一览无余！
整个大洞往里面延伸约莫三丈，最里面也是石壁，按照此时当地土人的能耐，这大洞肯定是天然的，而在里面尽头的右上角又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若他猜得不错的话，那一定是通向外面的。
在大洞靠近深潭的地方立着一大块石头，上面“立”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用人皮装填着枯草而成，那人双眼空洞，面色煞白，在这无尽的夜里十分瘆人，而在他的周围则是一圈骷颅头，骷颅头密密匝匝，估计有几十个之多，已经将那人的小腿一下的位置完全挡住了。
而支撑那“人”则是插在地上的一根木桩。
到了这时，孙德孝的心完全放松下来。
只要是人，一切都好说。
他慢慢挪到了里面，此时河水潺潺流动的声响便传来了，当他从那一个小洞口出来时，一条宽约三丈的小河，对岸的高山悬崖，漫天的星空，呼呼的风声，一切都明晰起来。
他掏出虎爪飞索，扔进了河水里。
半晌，他收回了虎爪飞索，“竟有一丈深”，但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小意思，在火把并不明亮光线的照射下，他发现了一只破旧、卡在悬崖石缝里的独木舟，而在上游不远处，就不是壁立千仞的状态了，而是一大片平地，白日里在上面时只见到密密匝匝的树冠，但现在从侧面的角度，还是能走过去的。
他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了纸笔，写下了几个字，然后将纸条压在一个骷髅头下。
“事态紧急，我准备逆流而上去寻找公主”
他相信，以费扬塔珲以及一众灰衣卫、海军陆战队员的能力，很快也会像他一样找到这个地方，但自从公主出事直到现在，时间已经流失的太多，不能再耽搁了。
他深吸一口气，沿着小河右岸摸索着向前走去。
……
此时，在这条小河的上游，约莫十里路的地方，又是一处别有洞天的地方，那是一处山间盆地，方圆约莫几里路，四周都是高山，唯一的出口又是刚才孙德孝发现的地方，故此，这样的地方简直是世外桃源，如果没有孙德惠突然跌落悬崖，恐怕大夏国终其一生也不会发现这个地方。
山间盆地里，已经显现出了梯田的雏形，上面稀稀拉拉长着玉米苗，在两座大山正中间，有一条瀑布从天而降，在瀑布的两侧分布着两排长屋。
对了，这就是那支突然从阿巴拉契亚山脉以东的萨斯奎汉纳河两岸消失的萨斯奎汉纳部落的一部分，按照长屋的规模，一边是一百户，大约是两百户人家，而以前的萨斯奎汉纳部大约有上千户，分布在从尼布楚一直到汇入切萨皮克湾的地方，这些人都是紧密的部落联盟，如今只有两百户，肯定发生了什么。
当然了，阿巴拉契亚山脉实在太大，他们进入大山后分散居住在其它河谷也大有可能，但时间来到眼下后，这种情况已经不大可能了。
就在今年上半年，得到荷兰人火器支援的易洛魁联盟南下击败了伊利湖南面的伊利人，从今以后，伊利人便不复存在了，原本伊利人能在易洛魁人与南面肖尼人之间保持暂时的存在，就是因为他们在两大部落里起到了缓冲的作用。
当易洛魁人意识到自己变得很强大后，对土地的渴求，以及对更多皮毛的渴望让他们打破了上千年以来不踏入伊利湖南部的誓言——他们需要更多的火枪和弹药，但这需要大量的皮毛。
其实，他们从荷兰人手里得来的火枪不会超过两百，但荷兰人却教会了他们如何冶炼铁器，这就比直接与他们交换火器更加厉害了，当然了，以他们母系氏族社会的水准，就算知晓了冶炼铁矿石的秘密，炼出来的“铁”依旧乏善可陈，不过勉强比黑曜石强一些罢了。
但就是这“强一些”让易洛魁人逐渐强大起来，他们这两百杆火枪对付五大湖以东的法国毛皮商人依旧力有未逮，但对付其它土人部落来说就效果显著了，特别是从未见过火枪的伊利人、肖尼人更是如此。
前不久，易洛魁人在伊利湖南岸打败了肖尼人，大败的肖尼人只得拼命向阿巴拉契亚山脉以南迁徙，没多久就遇到了刚刚迁到这里不久的额萨斯奎汉纳人，于是又是一场大战，人多势众的肖尼人打败了萨斯奎汉纳人，原本上千户的部落联盟如今只剩下大约两百户侥幸逃到了这个“世外桃源”。
萨斯奎汉纳部落里还有一人。
珍妮.哈钦森，一个三十多岁的英国女人。
说到此人，就必须要说一说清教徒了。
最初迁到东海岸的英国移民中，不乏真正追求宗教平等的虔诚教徒，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女子，认为既然来到了新大陆，就应该放弃一切束缚，建立一个真正平等、自由、笃信加尔文教派的国度，而不是继续向英国俯首称臣。
这样的思想一度很泛滥，最后一个叫做安妮.哈钦森的女人逐渐成了新大陆清教徒中的“异见者”，并成了所有异见者的领袖，这自然不为传统的清教徒，比如像马萨诸塞总督约翰.温斯洛普所容忍。
都是清教徒，安妮还与马萨诸塞几个最有威望的传教士公开进行过辩论，都取得的胜利，但安妮他们一家最后还是被温斯洛普驱逐了，安妮一家在搬往荷兰人控制的长岛途中当地土人袭击身亡。
当时，安妮一家的尸体都被发现了，除了他的小女儿珍妮，当时无论是英国人，还是荷兰人，都认为珍妮肯定也被杀死了，没想到却在这里！
说到珍妮，就要提到另一个人物。
当时弗吉尼亚公司的人抵达皮萨切克湾时，受到了当时海湾附近部落酋长女儿，一个叫做波卡洪塔斯的漂亮女人的厚待，她想在英国人与自己部落里保持平衡，还拿出火鸡招待英国人，自己还主动嫁给了一个英国人，自己的父亲准备偷袭英国人时他还通报了英国人。
结果就不用多说了，到了今年，整个皮萨切克湾附近，除了特拉华半岛上还有少量的土人，其它的地方几乎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杀戮、瘟疫将这些部落几乎消灭的干干净净，而波卡洪塔斯，这位印第安部落第一代圣母，后来来到伦敦，由于缺乏免疫力，很快死于极度杂脏、疫病横飞的伦敦，结束了她可耻又可怜的一生。
珍妮一家都知道波卡洪塔斯的故事，当珍妮被萨斯奎汉纳人掳走后，她决定追随波卡洪塔斯的步伐，主动嫁给此时萨斯奎汉纳人的酋长，前不久，部落在与肖尼人的战斗中失败，酋长也死了，连最高首领大萨满也死了，于是珍妮的机会来了。
作为一个清教徒，珍妮很快弄清楚了尚处于母系氏族社会部落的具体运作。
此时东海岸的部落，虽然都处于母系氏族式，但具体表现来说，由于各部落之间争斗加剧，平时很难获得猎物的男人们的地位就凸显出来了，已经渐渐有向父系氏族社会演化的迹象，但以前的传统依旧发挥着重大的影响。
于是，主管日常事务的都是男性，为酋长，但主管宗教祭祀事务的还是女性，是为大萨满，当然了，各部自己不会这么说，但实际上与亚洲诸部相差无几。
由于最终的决策无一例外都需要通过占卜来进行，此时一个部落最高的首领实际上还是大萨满。
在此之前，珍妮与大萨满的关系很好，并弄清楚了大萨满一整套仪式和方法，当大酋长、大萨满先后去世后，部落里的人也弄清楚了肖尼人是败在拥有火器的易洛魁人手里，此时，他们对于珍妮更加敬重了。
珍妮的父亲曾经是一个私掠船船主，她从小耳濡目染，也懂得一些军事知识，于是，在她的带领下，部落且战且退，并侥幸找到了这个地方。
一个部落的传统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就算珍妮拥有了如此大的权利也是如此，于是，珍妮一方面要用以前的传统手段来糊弄部落里的人，一方面又在挖空心思想要将“天主的光辉”笼罩在部族身上。
这几日，按照传统，部族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触怒了部落笃信的河神——萨斯奎汉纳，他们需要用一名牺牲献祭给他。
其实，在萨斯奎汉纳部落人心中，部族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未尝没有珍妮这个女人带给他们的霉运，于是，部族表面上看似平静，不过当献祭的日子逐渐逼近时，原本正在筹备仪式的珍妮突然感觉到了莫大的危险。
此时，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明显是来自“文明世界”的女人，被守在洞口的族人抓住了，这让珍妮喜出望外，何况，突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年轻女人，完全是“上天恩赐”的，一时竟让族人相信了她的话。
今日，正午时分。
所有的土人部落，除了自己最信奉的神祗外，无一例外对太阳、月亮都很崇拜，在正午时分将牺牲献给河神，意义不同一般。
但令珍妮有些害怕的是，这名女子不仅会讲英语，背后还藏着偌大的势力，何况自己孤苦伶仃一个人在这荒野之地，突然来了一个能讲英语、能与自己畅通无阻沟通的女人，她一时又有些舍不得，于是，她决定再见此人一次，若是此人能皈依新教，自己就再想办法在部落里另外挑选一名女子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