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加勒比之一:牙买加争夺战(2)波谲云诡①
与老迈、坚毅的布莱克相比,一幅贵族派头的尼古拉斯.富凯一路上心情却闲适得多。
富凯今年四十岁,他是如今年法国红衣主教、宰相马扎然的首席助手,还是法国的财政大臣兼外务大臣,与军人出身的布鲁克相比,富凯擅长的是理财,这一次来到加勒比海,他已经先去了圭亚那考察种植园的情况,回到向风群岛法国的领地后便先后接到了大夏国、布莱克的邀约。
此时的他已经知晓了英国人在加勒比海的败绩,这样的情况,对于在先后击败过西班牙人、荷兰人,已经在欧洲崭露头角的英国人来说自然是愁云惨淡,但对于此时的欧陆第一强国,但在海面上却作为不大的法国人来说却暗藏着机会。
对于英国人的崛起,法国上下已经有些警惕了,但囿于对方海军实力的强大,法国人只能暗自忍耐,前不久,他们终于等到一个机会。
由于英国人对荷兰人海港的封锁,迫使荷兰议长约翰.德.维特亲赴伦敦求和,在那种条件下,法国人出现了,他们与荷兰人达成了由荷兰人提供资金造船技术,以共同对付英国人的秘密协议。
但荷兰人没有想到的是,此时,欧洲大陆工坊技术最为发达的就是法国,法国人一旦掌握了造船图纸和技术,便一发不可收拾,根本不用荷兰人出面就造出了媲美荷兰人的大批战舰。
眼下的法国,陆军位居欧陆之首,加上渐渐成型的海军,实力不可小觑。
但由于法国人对开拓海外并不热心,虽然进入美洲很早,但并没有取得像西班牙人、葡萄牙人、荷兰人那样的成绩。
得知布莱克邀请自己一起去牙买加时,富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作为法国的财政大臣,他自然知道此时在欧洲,最富有、最强大的还是荷兰人,因为他们的船队占据了大西洋上跑者的所有船只的六成左右,而船队的多寡在此时完全意味着财富和实力。
而西班牙人是最早进入美洲,并取得最多领土的国家。
一个财力强劲,一个领土广袤,但这两个国家都先后败在英国人手里,作为一个精于理财的法国人,还是如今法国除了国王、宰相之外的第三人,甚至在国内有隐隐成为马扎然接班人趋势的富凯,立即意识到英国人肯定有独到之处。
故此,当布莱克提出一起去牙买加后,他虽然痛痛快快答应了,不过也提出了自己条件。
“伟大的法国愿意站到英国一边,不过眼下法国海军孱弱,还需要英国帮助”
布莱克自然知道精明的富凯想的是什么,在关起门来思索的那三日,他顺便想起了富凯的问题。
“法国人已经从荷兰人那里得到了新式战舰的图纸,但依旧不满足,肯定是对于海军的编制、训练、作战方式不满足,但共和国自从在护国公大人掌权后,以清教徒的高度自律作为军人的灵魂,这才是英国军队能强于诸国之处,也是最核心之处”
“编制、训练方式、作战方式法国人完全可以利用高价雇佣共和国退伍海军得到,不过燧发机的秘密还是要守住,以法国人的高傲,肯定不会以为英国在技术上强过他们”
于是,在他在见到富凯后,直接向他出示了一本由他亲自编写的英国海军操典,当然了,这是他安排手下重新誊写的一本简略版,自然略去了如何使用火炮的详细技术。
富凯见到后自然喜出望外,对于他这个军事门外汉来说,能够得到英国海军大臣去“亲自”(这本小册子有布莱克的亲笔签名)编写的海军“操典”实在太荣幸了,至于实际效果如何,他自会扔给法国的海军将领取辨别。
“亲爱的布莱克,上次在瑞士的会面英国没有参加,咳咳,不瞒你说,在那次会议上,就有对付大夏国的议题,放心,当时候里看我眼色行事就行了”
布莱克听到后虽然面上依旧恭敬,心里却不以为然,“西班牙也是参与国,可如今明显与大夏国站在了一起,虽然是被迫的,可毕竟现在站在一起不是?”,嘴上却说道:“那太好了,愿上帝与你同在!”。
两艘快船很快就抵近新天津港了。
眼前的一幕让他们都有些如梦似幻。
以前由西班牙人建起来后来被海盗占据的罗亚尔港被他们舍弃不用,而是在靠近大陆的地方用某种秘密材料建起了灰白色的码头,码头大约三千米长,就在罗亚尔港的后面,让深处海中的罗亚尔港成了外港,并成了抵御第一拨海浪的外港。
海港里,停着大夏人的一支分舰队,还有大量看起来相差无几的大运输船,所有的船只无一例外都有两根高高的烟囱。
“机器船!”
此时,不仅是海军上将布莱克,还是会计出身的富凯都端起了手中的望远镜,布莱克硕大的喉结还一动一动地,也不知是激动还是震惊。
布莱克看了一会儿,便将望远镜对准了码头后面不远处的城堡。
“上帝啊,这是怎样一座怪异的城堡,四四方方,四个角上建有房屋,房屋盖着黑瓦,房檐翘起,城墙上大约每隔一米便有半米左右的凹处,多半是用来射击的,每隔三十米就有一门火炮,为什么是三十米?”
“难道他们也掌握了散弹的原理?”
“城墙高约七米,外墙贴着烧制过的大砖,上帝啊,砖缝那灰白色的东西与码头上的一致,看来是一种强力粘合剂,不过这样的大砖城堡经受得住重型火炮的进攻吗?”
突然想到此时的普鲁士大公国设在伦敦的公使馆人员说过的话。
“我曾经到过他们设在西伯利亚的大城临潢府,也是一种包砖的城墙,单从外表上看不如欧洲的条石城堡坚固,不过在两道大砖之间有厚达三米以上的夯土层,以前他们是用人工夯成,最近多半是用机器夯成,按照他们的说法,这种城墙异常坚固,造价也远比石质城墙低,工期也快得多”
“城中,似乎有一座很高的建筑物,按照普鲁士人的说法,那就是什么佛塔了,说起来这大夏人非常奇怪,他们来自中国北部,信仰的本是原始的宗教,拿下半个中国之地后,对佛教、道教也来者不拒,更奇怪的是,他们的国内并没有听说过什么宗教纠纷,各种宗教还能和谐相处”
“而在欧洲,因为宗教原因,在德意志就打了三十年!”
富凯同样陷入了沉思。
作为法国的财政大臣,他还是法国如今唯一一条道路,沿着塞纳河通往巴黎的外港勒阿弗尔港道路的主持修建者,除了修建这条法国最重要的道路,他还主持修葺、疏浚了塞纳河,对于工程也不陌生。
“该死的,这些异教徒建筑物风格迥异也就罢了,为何看起来如此牢固、干净、整洁?!”
“都说法国是如今欧洲工坊实力最强大的国家,不过仅从大夏人在半年多的时间里就建起如此大的一座城堡来看,他们不光组织高明,还掌握了连法国人也不知晓的建筑秘技,这样的国度,简直太可怕了,以前在伯尔尼时,大家虽然对这大夏国异常警惕,毕竟远在天边,虽然定下了共同对付的大计,看来还远远不够”
“与历史上的匈奴人、蒙古人相比,这大夏人明显更强一些,更令人难过的是,大夏人让欧洲人心生警惕凭借的不是他们的凶残,他们的屠城,而是出于碾压姿态的文化、技术……”
“碾压……”
富凯在内心吐出了一个让他异常难过的词语,随即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一下就咬破了,他却浑然不觉。
“难道上帝长着一副黄种人的面孔?不!”,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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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布莱克、富凯两人都在恍惚、错愕、痛心时,前面开来了一艘雨燕号,正是前来引领他们进入航道的导航船,眼下大夏国并没有专门的导航船,只能暂时由雨燕号来代替了。
当雨燕号行驶在前面时,布莱克的眼睛里充满饱含着惊叹、不解、嫉妒、愤恨等多种情绪纠缠在一起的神色。
“上帝啊,这样的长宽比,如此修长的身躯是如何在大洋里乘风破浪的?看那船帮上,明显有炮窗的痕迹,他还是一艘能够战斗的船只?上帝啊,我看到了,谢谢您的指引,他是有两个烟囱,眼下只有前面那根烟囱在冒着黑烟”
“完全没有挂帆,嗯,这里还是东北风,风势还颇大,他在逆风的状态下还能以均匀的速度行驶,难怪精明的佩恩也败在他们手下,这样船只,如果是在外海,完全没有对手,在共和国没有掌握机器的秘诀之前,该如何对付这样的船只?”
“嗯,在共和国依旧大量使用风帆战舰的时候,一方面要对大夏人采取恭敬的态度,另外要联合一切能够联合的力量,一起来对付他们,还有,若是在顺风的情况下拼死靠近这样的船只,然后进行接舷战,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眼下的英国并没有笛卡尔、莱布尼茨、帕斯卡、费马那样的大科学家,天啊,这些人大多数竟是法国人!”
布莱克警惕地看了另外一艘船只上的富凯,似乎那个矮胖子就是那些科学家的化身。
“大夏人在机器上的秘密没准法国人也在秘密研究,以法国这么多的天才科学家,很有可能已经有些成就了,该死的,怎么英国出不了一个大科学家?”
此时,正在英国林肯郡金格斯皇家中学读书的十二岁的艾萨克.牛顿打了一个喷嚏,他用衣袖擦了擦长约一寸的鼻涕,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两艘船只花费了很长时间依旧不能准确停靠在码头上,最后还是雨燕号用绳索拉着他们,结合尾舵的使用,才慢慢停泊下来。
“扑”
对这一切,布莱克没有错过哪怕一个细节,当船只的船帮贴在岸边时,他发现了挂在岸边的是一圈黑乎乎的厚实圆圈,当船帮靠在上面时那圆圈似乎略微凹陷下去,不过当船只停稳后,圆圈又恢复原状。
“听说大夏人已经利用沥青、树脂、动物油脂提炼出了一种叫粗胶的东西,那种东西他们已经用在车轮上、机器上,眼前这个东西多半也是如此了,与藤圈相比,还真是牢靠得多,上帝啊,您老人家为何将聪明智慧全部给了东方人?难道是在考验欧洲的教徒?”
码头上,根据尼堪的命令前来迎候的王文慧一身白衣,黑色大帽,宽大的衣袖正在随风漂浮,看到布莱克、富凯两人像一个刚进入城池的乡下人那样四处依依不舍地张望着,鼻孔里不禁冷哼一声。
“化外蛮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