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六 墨乱5
……
“黄将军,屋内一个人都没有,只找到十几具都尉府兄弟的尸体……”
“确定都搜遍了?”
“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没发现任何人……”
禁军虎贲营参将黄铮在收到情报后,第一时间迅速赶到这座宅院之内,结果还是扑了个空,上官雁和皇甫翟等人已经从提前准备好的密道之内离开了。
望着并排躺在地上的十三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黄铮嘴里叼着根稻草仔细打量每人身上的伤口,最后伸手拔下一名都尉府士兵左胸甲胄上扣挂的身份铜牌后,眼神变得异常犀利起来。
忽然他对自己的下属问道:“今日值守的都尉是何人?”
一名虎贲营士兵闻言立刻上前对黄铮说道:“回禀黄将军,今日值守都尉乃凌长歌凌都尉……”
黄铮点点头,指着那堆尸体说道:“你们几个看看,这里有没有凌都尉的影子……”
那虎贲营士兵忙道:“回禀黄将军,属下之前看到凌都尉只身一人火急火燎的向宁王府方向跑去,所以推断这些人之中并没有凌都尉的尸体……”
黄铮“哦”了一声,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笑着起身说道:“凌长歌玩忽职守,擅离岗位,偏生在这个时候发生这等大事,嗯,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就在这时,收到消息的凌长歌一脸焦急的来到宅院内,望着满地同僚的尸体,顿时脸色变得惨白无比。
黄铮望着凌长歌一脸不知所措的模样,上前将那块身份都尉府身份腰牌丢到他怀中,笑着问道:“凌都尉,这地上躺着的,是你都尉府的兵么?”
凌长歌一脸茫然地望着手中的木牌,点头说道:“是我都尉府的人,这些都是凌某的下属……”
黄铮闻言冷哼一声,又问道:“那么,本将军想问一句,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凌都尉又去了哪里呢?”
凌长歌拱手说道:“回黄将军的话,当时宁王殿下派人前去府上一聚,卑职也是适才听闻卑职的属下遭歹人突袭,这才赶了回来……”
“哦……”黄铮点了点头,捏了捏自己的下巴,绕着凌长歌转了一圈,忽然对一名虎贲营士兵玩味地说道:“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凌都尉刚离开不久,他的下属就遭到歹人袭击全部死于非命呢?”
凌长歌闻言眉头一皱,当即反驳道:“黄将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卑职么?”
黄铮说道:“凌都尉,你一离开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凌长歌气愤地说道:“黄将军,卑职当时真的被宁王殿下唤去一聚,不信你可以前去问宁王殿下……”
“那宁王殿下唤你究竟所谓何事?”黄铮眯着眼睛问道,“好端端的宁王殿下为何会召见与你呢?你们到底谈了什么?”
凌长歌面色一凝,然后小声说道:“宁王殿下只是请在下喝了杯茶而已,别无他意……”
“哈哈哈……”黄铮闻言大笑三声,然后摇着头对凌长歌说道,“你擅离职守前往宁王府,就为了让你陪宁王殿下喝口茶?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凌长歌略微有些动怒:“黄将军,信不信有你,反正我说的都是实情……”
“少给我摆什么臭架子!”黄铮冷哼一声说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郭太尉的女婿我就怕了你,我黄铮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种吃软饭的家伙,依我看,分明就是你窜通贼人,谋害了这些都尉府兄弟的性命!”
“黄铮,你休要血口喷人!”凌长歌大喝一声,愤怒地说道,“我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自从我进入禁军都尉府以来,你就处处与刁难与我,念及同僚之谊,我是处处忍让,但并不代表我能任你凭空诬我清白!”
“你还清白?我呸……”黄铮不屑地冷哼一声,甚至还吐掉了口中的稻草,“你在陇州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需要我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么!”
凌长歌拳头捏的死紧死紧,瞪着黄铮的双眼似乎能喷出火来。
黄铮接着说道:“你不用这么瞪着我,向志飞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是你当着他的面,强行带走了骁卫军手中的嫌犯,
然后你押送嫌犯途中,又莫名其妙的跑到宁王府去喝了杯茶?再然后你的这些兄弟就忽然都死于非命?敢问凌都尉,有这么巧的事么?说出去谁信?”
凌长歌怒道:“但当时确实有人来通报,让卑职前往宁王殿下府中覆命啊,我的兄弟们都是亲眼所见……”
黄铮闻言,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死无对证啊,谁能证明你所言是真是假?又有谁看到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不管你凌长歌是不是真的勾结贼人杀我禁军将士,反正你都难辞其咎!”
凌长歌傲然说道:“宁王殿下可以证明我所言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前去询问宁王殿下……”
“呦呵,又把责任退给宁王了?”黄铮笑着说道,“那行,本将军就陪同你走一趟宁王府吧……”
凌长歌拱手说道:“卑职前面给黄将军引路……”
“不必了……”黄铮罢罢手阻止了凌长歌的举动,然后又对周围虎贲将士说道,“你们把凌都尉身上的家伙卸了,再将他绑了……”
“遵命……”
周围黄铮部下闻令,立刻上前要去卸掉凌长歌身上的装备。
凌长歌见此,立马抽刀退后两步对黄铮吼道:“黄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拿我当要犯不成么?”
黄铮冷笑着说道:“凌都尉,你现在嫌疑最大,万一你要跑了,本将军可怎么跟上头交代啊?老老实实将甲胄兵刃全卸下,否则按拘捕罪格杀勿论!”
“你……”
凌长歌恶狠狠地盯着黄铮,本欲做出反抗姿态,可见到眼前围上来的虎贲士兵,还是咬了咬牙,放弃了抵抗的打算。
只见凌长歌丢下手中兵刃,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歪,只是黄将军,若你冤枉了好人,到时看你如何收场……”
“绑了……”
黄铮没有理会凌长歌的话,挥手命虎贲士兵将他双手背负绑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又吩咐一队士兵封锁现场,便带着凌长歌向宁王府走去。
而另一边,通过宅院密道脱逃至另一处民房的上官雁等人,在脱离禁卫军追捕后,立刻和皇甫翟准备分道扬镳。
临行前,上官雁对皇甫翟问道:“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留下印记让官兵找到这里的,我知道你在城里有不少暗桩,可我适才和达尔思了解了下,你全程根本就没有其他动作。”
皇甫翟说道:“连这么简单的手段你还有脸出口问我,我只能说,那些年来对你的培养是我的失误,你比我想的还要蠢的太多,
留下印记难道非要自己动手么?拉尸体的车上留有血迹,你的人下手太狠,导致尸体创口破裂严重,血迹自然会顺着车底一路落到你藏身的老巢,
是你的属下办事太过愚蠢,空有杀人的本领却没有善后的脑子,他们若是我的属下,我第一天就会让他们自尽,一路行来种种表现,实在是愚蠢的让我透不过气来。”
上官雁闻言,回头凝望了一眼达尔思等人,眼神接触一刹那,吓的他们顿时冷汗淋漓……
达尔思几人喉结滚动了下,忙对上官雁躬身说道:“抱歉主人,是我的疏忽,还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将功赎罪……”
上官雁沉默不语,无声的气息氛围更是让执行任务的三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良久,上官雁说道:“罢了,暂且先这样吧……”
“多谢主人……”
听完上官雁的话,达尔思几人这才长长呼了口气,上官雁带给他们的压力是来自精神上的折磨。
皇甫翟默默望着这一切,然后对上官雁说道:“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现在问,我一定会告诉你答案……”
上官雁奇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居然会主动顾虑我的疑问?”
皇甫翟说道:“只有被我放弃的人,才会让我懒得再费心思去旁敲侧击的指点他,倒不如把你心中的疑问一次性说与你知晓,为你我之间的关系彻底划上句号……”
“哈……”上官雁闻言干笑一声,“为什么每次听你说话,比十二月的冰雪还要感到寒冷……”
皇甫翟淡淡地说道:“收起你那些感慨吧,有什么疑问就当是遗言,通通说出来吧,以后怕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上官雁想了想说道:“我很想知道,那名追我的禁军都尉是否也在你的算计之中?他究竟是不是你的人?”
皇甫翟说道:“既然你有疑问了,那就说明已经十分接近真相了,我可以告诉你,那个都尉与公与私,都必须得解决掉,否则今夜的计划很难实施……”
“今夜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上官雁又问道,“我能从空气中就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皇甫翟说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为什么还要提这种明知故问的愚蠢问题?”
“哈……”上官雁干笑一声,“可能在你面前,我真的无法保持镇定,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打算放弃我了么?师尊……”
一句“师尊”,竟让一向心如止水的上官雁说出口有一丝颤音在抖动,语气中有着不舍,不甘,和深深的眷恋……
“抱歉,我放弃的人是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的,不过,念在你还喊我一声师尊的份上,今夜我或许考虑能最后放你一条生路,当然前提是你放弃去见刘策……”
留下这段话后,皇甫翟毅然踏出了屋子,只余一丝黯然稍瞬即逝的上官雁和他的属下木然地站在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