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P

　　（危险指数◎色色指数???）

　　◆绫小路视角

　　……

　　榉树购物中心-C号楼。

　　这个时间还在营业的店铺是极少数的，只有C号楼还有点亮光。

　　在这所学校待了三年的前辈应该是比较了解的吧。

　　我们径直来到这家店名为“饮之屋”的小店，瞧了眼里头，发现除了我们以外没有其他的顾客。

　　也是啊，毕竟是今天这种日子。

　　我们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并点了单。

　　环视店内，装修比起这所学校里普遍华丽的店铺要来的低调……或者说是风格比较复古。播放的音乐虽然一时记不起是出自哪里，但这带着爵士感的慢曲还是挺搭配这环境的。

　　「平常的话，会有一些教职员工在这个时间还聚集在这里……」

　　橘前辈慢悠悠说道，感觉她话里的语气像是对这家店充满了回忆。

　　「前辈对这里很熟悉？」

　　我不禁问了一句。

　　「嗯呐…三年来每每工作到很晚的时候，我和堀北君大多是来这家店呢。不管是饮料还是食物都是当场做，而且价格也实惠」

　　「真是辛苦呢」

　　「呀……嘛，还好啦」

　　橘的脸上浅浅地染上了一层红晕。

　　「前辈妳……」

　　正想问件事的时候，店内的男服务员拿着托盘走了过来。

　　“请慢用”他低声说了句、留下了两杯饮料。

　　「谢谢。话说你是新来的店员吧，以前没有见过你呐」

　　橘亲切地搭话道。

　　「啊、是…是的，昨天刚来报道的」

　　店员对突然的搭话似是吓了一跳。

　　「你们要遵守的规定很多吧？不用太过紧张，大概很快就会习惯的」

　　「啊、希望如此呢，谢谢您」

　　这么说着，店员微微鞠了个躬，便快步离开了。

　　橘吸了一口果汁润了润嘴巴，不知为何皱了皱眉，然后抬头看向了我。

　　「后辈君刚才想说什么？」

　　「啊…感觉现在问不太好，还是算了」

　　「没关系的啦，我不会介意的」

　　「既然前辈这么说，那我就问了。可能会比较突然，我想知道的是前辈您对堀北前辈的看法」

　　「后辈君难道是想问……我对堀北君的感情，是吗？」

　　橘敏锐地点破了我，她的表情里并没有意外的感觉。

　　「为什么橘前辈会这么认为？」

　　「嗯……一般来说，如果是正经的问题…不用那么遮遮掩掩的也没关系吧？而且……关键还是因为我这种情况见得多了，所以大概能感觉到」

　　「啊，其实确实是这么回事…抱歉，问了这种问题」

　　这是前段时间被某个家伙威胁…呃、是被拜托了想办法弄清楚的事，所以只能从本人口中得知，没有其他的方法。

　　「没事没事，你以为这三年我回答了多少遍这个问题呀？嘛，虽然根据问的人不同，我也会给出不同的答案，不过对后辈君是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你好奇的话，告诉你也可以，相对的，待会我提问的时候你也必须要认真回答喔」

　　我点头答应了。

　　「经常被人认为我是喜欢堀北君的，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而且堀北君还是那么有魅力的男生，假如喜欢上的话才是一点都不奇怪的事情呢」

　　「是“假如”…吗？」

　　「啊啊、可不是不喜欢的意思哦。其实我早在高一的时候就对堀北君……那个、产生感情了呢」

　　橘直言了她的心意，随后猛吸了一口饮料。她的眉头却是又皱了一下，同时眼睛也紧闭了几秒。

　　难不成是点了杯没喝过的饮料，然后完全喝不习惯吗？啊，我有过好几次这样的经历呢。

　　「前辈说的话是不是前后有点矛盾了？」

　　我提出了理所当然的疑问。

　　「该怎么给你说明呢…虽然我早早的就确认了自己的情感，但是随着堀北君担任学生会长之后，事情就越来越多了，常常会忙的不可开交。如果带入私人的感情，会给堀北君带去麻烦的，所以告白什么的更是想都没有想过」

　　橘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明明瞳孔里倒映着我，却又感觉她并没有在看我。

　　「不知不觉中，我习惯了在工作时抹去情感，专心对付手中的事务。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呢……我似乎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虽然对堀北君的尊敬还真实的残留着，但这称得上是喜欢吗？后辈君觉得呢？」

　　「啊…不，我好像没喜欢过谁，这个问题大概很难回答您。不过我觉得像是前辈这个年龄，差不多会考虑婚姻之类的事了吧，这样的话，您觉得堀北前辈合适吗？」

　　「谁、谁、谁告诉你现在的女孩子会这么早想结婚的啊！虽然法律是规定了女性16周岁就能结婚，但实际上现在的女孩子大多数也不会想这么早受到家庭的束缚，起码也得到大学毕业之后才考虑」

　　橘严肃地给我纠错，随后她托住了下巴——

　　「嘛……不过如果让我和堀北君结婚，真是连想想都觉得不现实呢」

　　「我觉得…既然前辈能够这么坦荡地将这话说出来，那么应该可以说明现在的前辈或许比起情感，更看重工作一些」

　　「姆、可能就是这样的感觉」

　　「行吧，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谢谢前辈。我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欸？谁让你来打听这种事吗？」

　　橘狐疑地看向我，果然她对和堀北她哥有关的事还是会习惯性地反应灵敏。

　　「比起这个，橘前辈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我才对吧？」

　　对于我露骨地切换话题的行为，橘稍稍鼓起了嘴。但她可能觉得自己不应该和后辈计较，所以没有声讨我。

　　「哼~你刚才带我离开体育馆的时候说了吧——“继续待在那里会遇到危险”，那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这事。前辈没能意识到吗？」

　　「我本人一直都处在危险当中我是明白的，但他们倒也不敢真的动我。后辈君所指的应该不是这个吧？」

　　「在告诉前辈答案之前，我能不能先了解一下，前辈这些天去当那一方的探子，都做了什么事、或者说…被对方要求做了什么事？」

　　「呃……」

　　橘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犹豫的神色，似乎很难启齿。

　　也是啊，我大概能猜到都发生了些什么，所以我没有催促，而是接着说道——

　　「其他的先放在一边，我想知道橘前辈妳有被他们留下能够称作是“不好的证据”的东西吗？」

　　「说起来……虽然他们没有强迫我，反倒是我为了取证跟着他们去了“那种”地方，看到了“那种”场景。记得还被拍下了我站在现场的照片，那个如果公布出来…可能会不太妙」

　　那伙人的行事非常谨慎，他们不可能让白白让橘加入其中。最好的办法也就是制造出足以令人恐慌的证据了。

　　橘双眼无神地慢慢吮吸着饮料吸管，不用猜也能明白，这是不想回忆起来的过去吧。

　　「那个就是“不好的证据”了。他们不会随便公布出来，但不代表他们不会将“证据”发送给特定的人」

　　「你难道是想说、发给堀北君？这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堀北前辈为了应对今晚的事件，召集了一众学生。这件事橘前辈知道，Y也知道」

　　「是这样、那又怎么了？」

　　「想一想刚才体育馆里的情况吧。假如Y这边的势力再加上堀北前辈的势力，就算一年级生再怎么努力地召集了人，也没法阻止Y了吧？」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啦……」

　　「因为橘前辈妳作为“人质”的这个存在啊」

　　橘好像明白了什么，稍稍低下头轻声回复了句“什么啊…”

　　「堀北前辈会来救妳」

　　「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

　　「我想，这个学校的所有学生都能这么肯定吧？两个月前合宿考试即将结束的时候，堀北前辈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啊，疼」

　　我的腳被狠狠地踩了，果然橘完全没有一点前辈范啊。

　　「那件事…别再提了。想起来，我就会很自责。不过…单单是那个“证据”不足以让堀北君信服才对」

　　「没错，所以当时Y才会特地安排了3个人监视妳，为的就是随时能够以此胁迫堀北前辈——如果不帮他的话，就会对橘前辈做过分的事，甚至录下大量的“不好的事”让前辈妳……总之，就是那么个情况。反正没有发生，所以请不用感到害怕」

　　我一发现橘有脸色发白的迹象，便马上停止了说明。

　　毕竟事件已经过去了，后怕也没有必要，只要让橘明白事情可能会变得严重就足够了。

　　「我害怕的是，在这种时候还给堀北君添麻烦」

　　堀北她哥那样的家伙很难想象他会嫌人麻烦，感觉橘有点多虑了。

　　「你们不是很默契的“搭档”才对吗？」

　　「搭档……？大概不行了吧，我已经没脸再去见他了」

　　围绕在橘周边的氛围突然变得沉重了许多。

　　「前辈这突然间的是怎么了？」

　　「哎…」

　　橘叹着气闭上了眼睛。

　　两秒，三秒……大概过了这么长时间吧，橘接着说道。

　　「这次的事件，我为了探清楚Y的行动而对堀北君说了谎，没有告诉他…Y他们的集合地点在体育馆，还擅自伤害了后辈君你。就算现在事情过去了，我也没想好该怎么和他报告」

　　橘说到后面语气变得有些忧伤。

　　她微微张开眼睛，嘴巴咬住了面前的吸管。不知是因为橘习惯了这饮料的味道，还是单纯的想要发泄一下，她一口气将剩余的饮料全部吸入口中。

　　“好辣…”橘小声小声嘀咕着。

　　「把实情告诉堀北前辈，他一定能够理解您的。就像我被橘前辈“背叛”了，不也轻易地原谅您了吗？」

　　「是这样吗……我姑且相信你一次喔」

　　橘边半信半疑地回应道，边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拨了某个电话。

　　『橘，妳现在在哪里？』

　　刚刚接通，我便听到了堀北她哥的声音，顺带还听到了人群中嘈杂的声音。

　　当然，橘没有开免提，只是我对自己的听力比较有自信而已。

　　「啊…正和绫小路君在《饮之屋》」

　　『是吗，没出什么事吧？』

　　「嗯，托绫小路君的福已经没事了。啊、那个…我有话想和堀北君说——」

　　『什么？』

　　橘多少顿了顿，然后一口气说道。

　　「对不起，堀北君。其实我傍晚就收到了Y那边“在体育馆集合”的信息却没有告诉你，然后还……」

　　将接下来发生的事大致告诉了堀北她哥后，橘像是等待制裁一般闭上眼睛趴在了桌子上。

　　『就这些了吗？』

　　「是…」

　　『看来不让妳单独行事是正确的选择呢』

　　「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

　　「当然是因为…我做错事了」

　　『橘，妳又被表面现象迷惑了呢。虽然妳在判断上出现了一点失误，但会导致情况变得危急的根本原因，是那个绫小路』

　　「诶？堀北君为…为什么这么说？」

　　橘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强装镇静地喝了口自己的饮料。

　　『把电话给绫小路，我要和他确认点事』

　　我清楚的捕捉到了电话那头的人的声音。

　　「等等，我拒绝」

　　我赶忙抬手说道。

　　「这是前辈的命令喔」

　　橘站起身，把自己的椅子往我旁边一放，然后坐下来把智能机递给了我。

　　不接听就不会放过我的意思吗？

　　我无奈地接过了智能机——

　　「请长话短说」

　　『我没打算和你太计较，但是发信息让我带人去离体育馆最远的图书馆集合的家伙，是你吧？否则你们一年级的学生这么大动静，我怎么可能直到刚刚才得到消息』

　　「我只是帮橘前辈收尾她忘记的步骤而已——前辈担心你会去拿鸡蛋碰石头，因此前辈想等自己把石头琢磨透了，再通知你。但前辈没考虑到你有可能会提前知道石头的所在地，没办法只能由我来把你这个“鸡蛋”调去其他地方了」

　　『你这理由还真是简单易懂』

　　「后辈君原来早就知道我的目的了吗？果然……〔那个时候〕你有注意吧？」

　　橘在安全与危险之间的微妙距离内抬头对我问道。

　　「前辈拿出电击枪的时候，完全就是初心者的模样呢」

　　「咕…！那个时候我们果然是对上视线了、话说既然发现了你干嘛不躲开啊？」

　　其实是躲开了，只不过我给自己下了“被电晕”的心理暗示，所以看上去像真的一样。那之后我还在体育器材室美美的睡了半小时。

　　这种话如果说出来一定会被橘踩上好几脚吧，所以我打算把这事带进棺材里。

　　「因为我信任橘前辈啊」

　　我脸不红心不跳地将这话说出了口。

　　「是、是吗……」

　　橘的脸蛋上浮现出了显眼的粉红，不过这“红”得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你这家伙说的“信任”没有一点可信度』

　　智能机里传出堀北她哥冷静的声音。

　　「真是过分的说法，我好歹也是有1、2个信得过的人的啊」

　　没有回应我的敷衍，堀北她哥接着道。

　　『虽然还有很多想问的事，不过算了。这个校园再过几天就是你们的舞台了。对我来说，只要你能履行好之前定下的约定，也就足够了』

　　就算堀北她哥想要完全看透我为这次事件做的全部准备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边谈好了，橘前辈」

　　一听到堀北她哥有结束谈话的意思，我立马就把智能机还给了橘。

　　「是…堀北君」

　　『橘，妳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大概还会有许多要忙的工作』

　　堀北她哥等了几秒，却没有听见橘的回应。

　　「橘？」

　　「啊……是，抱歉，堀北君。我现在好像有点晕乎乎的，可能是有点累了的缘故」

　　「这样，既然妳旁边有人在，那就让他送妳回去，记得路上小心」

　　「是…那么这就挂了」

　　把智能机塞回衣服兜里后，橘躺在了椅子靠背上，脸上越发通红了。

　　「身体不舒服吗，前辈？」

　　「稍微有点，感觉热热的」

　　突然之间发烧？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如果真是这样可得立马送去医务室才行。

　　「失礼了，橘前辈」

　　我伸出手背按在了她的额头上。体温是正常的，只是稍微高一点点的程度，身体应该没问题。

　　那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话说从刚才开始，周围就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精味。

　　本以为是这家店的特色，毕竟点饮料的单子上有酒水区的分类——在日本这是未满20周岁绝对禁止的区域。

　　之前听波瑠加他们讨论过这个话题。在这所学校里的一些场所会提供成年人才被允许使用的东西，但基本只面向在这里的工作人员和教职员工开放。

　　我端过橘的饮料被子闻了闻，这味道——大概是40%Vol左右的威士忌和果汁掺在一起的饮品。

　　橘虽然也肯定有这方面的常识，但是酒被果汁压在了下面，所以一开始没法通过气味来判断。

　　「这下麻烦了……」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并举报了的话，橘可就真的危险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酒啊……诶？！酒？」

　　橘盖住自己的嘴和鼻子呼了一口气，看来她现在也意识到了。

　　「趁酒劲还没上来之前，赶紧离开这里吧，前辈」

　　「啊…嗯、得赶快」

　　姑且把这事和今晚唯一值班的那位新人店员说了一下，在他苍白的脸色和连连的道歉声下，我们离开了店铺。

　　如果我们去举报这个店员将酒给了在校高中生喝的话，可就不仅仅是辞退他那么简单了。

　　「呼…冷风吹的好舒服」

　　小跑在回宿舍的路上，橘感慨道。

　　三月中旬的夜晚，天气还是挺冷的，路旁的樱花也已经在这个早春的季节盛开了大半。

　　「有种不良少女的感觉喔，橘前辈」

　　「是吗……我倒是第一次被这么评价啊，嗯…还~不~算~坏~」

　　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吧，橘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小脸微红的样子可爱的有些过分。

　　突然间，她抱住了我的手臂。

　　「怎、怎么了？橘前辈？」

　　「待会，去我房间坐坐吧？」

　　在这么晚的时间……不太好吧。

　　我想要讲这话说出口，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声，却是眼前出现了像是选择框一样的图示。

　　【Yes/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