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即使如此少女仍然坚强〉

　　（N某R指数：2）

　　……

　　「呐、前面就到了」

　　白波说着便向两颗芭蕉树之间通道走去。

　　这一路跟着他们走了大约半小时，我到达了B班的营地。

　　就如之前一之濑所说的那样，这里是个沿岸的沙滩。

　　丛林中难免会有不可预料的危险，而且很难找到大的空地落脚，所以说一个集体在这种环境下只能选择沿岸地区作为据点也不为过。

　　「看来你们的危机还在持续进行中呢」

　　放眼望去，B班的营地边上排坐着四十来个二年级学生，虽然没有去干扰B班的学生，但他们分明在给B班施加压力。

　　「不用管他们，我们到里面去」

　　神崎冷冷道。

　　绕过二年级学生，我跟着神崎往营地中心走去。

　　穿过两顶帐篷之间，视野变得宽阔起来，前方空地上零零散散的站了一些人，有B班的，也有二年级的。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中央处。

　　「那家伙……！」

　　「先别冲动，白波同学」

　　神崎赶紧拉住了白波。

　　她会这么激动的理由，也不是不能理解。

　　因为就在那空地中央——

　　南云正和一之濑面对着面站着，身体离地十分近，几乎看不到二人间有缝隙。

　　像这样的距离感正常情况下只会存在于情侣之间，但是现在却发生在了他们的身上。

　　按照我对一之濑的了解，以她的心性应该能够很自然地拉开距离，然而她没有去这么做，所以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

　　这么想着的时候，南云已经开始做出更加亲密的举动。

　　他稍稍弓腰，脑袋慢慢的往下移动，仿佛是故意放慢速度一般，正在切实地贴近一之濑的脸庞。

　　「那家伙要做什么啊！神崎君你别拦着我……唔唔唔——」

　　眼看白波就要控制不了情绪，即将脱离神崎的掌控时，我拉住了她的手，同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白波拼命挣扎了一会，最终放弃了。

　　接着她看向了我，眼里充满着不解。

　　肯定是有话想问我吧。

　　看起来她也不会想要突然冲出去了，于是我拿开了捂在她嘴上的手。

　　「我说你…！难道你就算看见小帆波被那样对待了，也没点感觉吗？」

　　「……」

　　「喂、你倒是说句话啊？！」

　　从旁望了眼白波，她的神情很是认真，看来没法敷衍过去。

　　「因为我相信她」

　　我的回应让白波那边安静了下来，她应该意识到自己对一之濑有些过度关心了。

　　其他人或许不太能理解，但我毕竟是知情人，所以有责任去关照一下她冲动的大脑。

　　而另一边，在我和白波谈话的时间里，南云最终把脑袋停留在了一之濑的耳边，大概是对她说着悄悄话。

　　一之濑的脸色变得有些阴郁，显然南云说的话语对她来说并非善事。

　　在最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一之濑猛地推开了南云。

　　南云像是早就料到一之濑会这么做，后退一步便站稳了脚跟，随后笑了一下——

　　「我还有事，今天就先走了。妳可要好好考虑啊，毕竟妳的选择，将会决定妳班级的未来」

　　说罢，南云一挥手，周围的二年级生十分自觉地连成一排，站到他身后。

　　「嘁……这排场，他真以为自己是哪个地方的领导人吗？」

　　白波撅起小嘴嘀咕了句。

　　「他简直比绫小路君还要讨人厌」

　　「喂……后面这句话是多余的」

　　或许也该庆幸自己没有成为她最讨厌的人吧。

　　南云摆好阵势就要准备离开了，他走向的是我所在的出口。

　　毫无疑问，他注意到了我们，不过他看上去并不打算与任何人搭话。

　　然而，就这般要擦身而过之时，我的手臂突然被用力地拽住了。

　　是南云在那个瞬间做出了这样的行动。

　　由于我也没有发出声音，所以发现的人也只有极少数二年级生。

　　「绫小路，上次是被你捡了便宜吧？」

　　「你指的是什么？」

　　可以肯定的是，南云并没有掌握到我出手过的证据。

　　「呵～我倒要看看，这次——就凭你，能怎么救？」

　　生怕我记不住一般，南云断句清晰地说给我听。

　　威慑也好，警告也罢，对我而言都无所谓，毕竟这次受到伤害的并不会是我。

　　说完话的南云冷笑着放开我的手，带着二年级生们撤退了。

　　*

　　*

　　就这会儿耽搁的功夫，一之濑那边已经被B班的学生包围了。

　　有关心一之濑的，也有担心今后校园生活的。

　　其中也有这样的声音。

　　「这下被二年级的学生盯上了，我们这之后该怎么办……」

　　看得出来学生十分很担忧。

　　「请大家放心啦，我一定会找到解决办法的，在这之前大家再坚持一下」

　　……

　　一之濑用让人舒心的笑容给同学一个一个地解释，感觉真的十分可靠。

　　即便如此，一之濑还是花了十来分钟的时间才安抚完所有班上同学的情绪，并且总算空了下来。

　　而我就坐在旁边的石块上，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

　　这中间也有B班学生看向我这格格不入的存在，却也没有来对我做什么，只能认为是一之濑提前打过招呼了吧。

　　「不好意思呀，让你久等了」

　　一之濑走到我面前低头表示歉意。

　　「没关系，说真的…妳辛苦了，都是妳在处理这些事情呢」

　　「那个、嘛……已经习惯了。我们去帐篷里说吧，这里的话稍微有点那啥……」

　　也难怪，毕竟周围几乎所有人都在盯着这边看。

　　我也对此不大适应。

　　「嗯，帮大忙了」

　　*

　　*

　　跟着一之濑进入了其中的一个帐篷。

　　刚进去便发现里面还有一人。

　　「唔哇，小千寻妳在啊」

　　一之濑看上去比我还惊讶。

　　「在等妳」

　　「欸……是有什么事？」

　　「为什么非要绫小路君不可？我就不行吗？我也一样可以的，可以接受小帆波软弱的一面的」

　　「我找绫小路君不是为了这种事……」

　　「还能有其他事么？小帆波为我们已经做了这么多，到现在还一个人强撑着。明明妳自己才是那个最需要安慰的人」

　　「我都很好啦，是妳想多了」

　　「骗人，小帆波的一举一动我都有看在眼里，妳所承受的压力远远超乎想象，我都明白的。妳才没有表面上那么坚强！所以说…所以说…更多的依靠我们这些同伴啊……为什么非要那家伙……呜…唔唔……」

　　白波说着说着便落下了眼泪，一之濑却没能第一时间去安慰她，反而像是心灵上受到拷问一般愣在原地。

　　可能是因为听到哭喊声，帐篷入口处从外面被打开，走进来一个女生。

　　「这是……」

　　进来的女生一时弄不清状况，总之是先把怀疑的视线投向了我。

　　这大概就是身处异班的难处了，好在一之濑很快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

　　「小梦，帮我照顾好小千寻」

　　「诶？……可以是可以，帆波亲要去哪里？」

　　小桥、也就是一之濑喊的那个叫小梦的蓝色中短发女生，可能是因为在意，所以她多问了一句。

　　「我和绫小路君去远些的地方谈事情」

　　「不用这么麻烦！我走！」

　　白波哭喊着站起身，然后跑出了帐篷。

　　看来她是听到一之濑的话语后，情绪完全失控了啊。

　　这个时候一之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去追她？还是……

　　「小梦，妳去吧，别让小千寻出什么事。我这边忙完就过去看她」

　　「这个时候？……那个，好吧」

　　小桥望了眼跑出去的白波，不急不缓地答道。或许她觉得自己能很轻易得追上吧，根据她那高挑的身材，我如此猜测。

　　「还有不要让同学们接近这里」

　　「诶……？！难道说你们要、要做那种事情吗？」

　　小桥压低了音量。

　　虽然看上去挺成熟的，但是这少女意外的爱开玩笑。

　　「才不是啦」

　　连一之濑都能快速反应过来是什么事，看来高中女生对这方面认知已经相当成熟了呢。

　　「是是，那就好。小千寻那边妳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安抚好她的。走了哈」

　　小桥离开后，一之濑拉上了帐篷都门链。

　　*

　　*

　　「请随便坐吧，要喝水吗？」

　　「不用麻烦」

　　出门时我就在背包内准备了一些东西，水当然也是其中的必需品。

　　我这么说了，一之濑便也没有强求。

　　在我坐下之后，她与我面对面也坐了下来。

　　只是不知为何她还拿来了一条毛巾，在洁白脸蛋的一处用力擦了一下。因为主观上不是值得在意的事，所以我也没放心上。

　　「那个……各种各样的事情真是抱歉，明明是我邀请绫小路君过来的，却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的事，而且我也笑不出来」

　　感觉一之濑有点紧张，我跟着也有些拘谨。

　　她也应该发现了这个问题吧，以她的聪慧应该不难找到解决办法。

　　「和你的话，我可就不那么客套了喔，没关系吧？」

　　「当然，那样我也能轻松一点」

　　一之濑温柔地笑着看我，这情景反而要让我这边紧张起来了。

　　「小千寻她呀，感觉方面真的很灵敏呢」

　　「妳是说，她刚才猜的没有错？」

　　「嗯呢，把绫小路君邀请过来，其实并没有想让你帮助我什么喔」

　　「但妳遇到困难了，对吗？」

　　我直奔主题，一之濑似乎想再多婉转一下，但我没给她机会。

　　「……是的。这是绝对不能和班里人说的事情，他们可都是一心认为团结就能取胜的老实人。在做出决定之前，我不能让他们知道」

　　随着谈话的深入，气氛也逐渐严肃起来。

　　「南云…会长他这次给妳提了什么要求？」

　　「那个投票，你是知道的吧。他要求我们整个班的学生都同意那个学生会新《规章》的成立」

　　这或许是机密，但一之濑却是没有保留地告诉了我。

　　难免让人有点好奇，她邀请我过来的真实目的。

　　——真的没有想要我帮助她吗？

　　「看来他早就想好了拉票手段了，然后呢？」

　　「如果拒绝的话，会长他明天还会来围剿我们据点周围的补给箱。目前来看，不论是转移还是分散大家，都不太现实。而且我们现在储备的食物也已经所剩无几了，最多只能供应到今晚，恐怕给我的考虑时间……」

　　一之濑是班级的领头人，她的选择将成为班级的方针，这身上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大概明白了。那一之濑妳怎么想？妳觉得那个新《规章》合适吗？」

　　「如果觉得合适的话，我现在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绫小路君怎么会连这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一之濑抛来个疑惑的眼神。

　　偶尔也要让她觉得我有点粗心大意，这没有坏处。

　　「那难道就没有既拒绝南云会长要求，又能和大家一起完成考试的方法吗？」

　　「有是有，但可笑的是、不论如何仅凭我们B班都是无能为力的」

　　实行的话就需要一年级的其他班级来帮助她，一之濑是这个意思。

　　「这个……」

　　「很难，对吗？我也明白，所以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就因为班级的不同，考试中就不要说帮助了，只要别在背后捅一刀都谢天谢地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要考虑其他的途径了。

　　这么说着的一之濑，似是不自觉的，用毛巾又擦了一下脸蛋旁边。并且我注意到和刚才擦的位置是一样的。

　　这并不寻常。

　　「脸上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哦」

　　这有些慌张的神情可完全不像是“没什么”的样子。

　　显然她也有这样的自觉，所以很快接着说道。

　　「绫小路君的话，会这么做呢？是答应会长的要求，顺理成章地在他的保护下拿到150点班级点数；还是拒绝要求，导致损失150点、乃至更多的点数呢？」

　　「这已经不算是个问题了吧」

　　「是呢，确实答案是理所当然的，明明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啊！你知道吗？这背后却又有着阴谋。如果让会长成立了新《规章》，我们B班将会首当其冲地成为学生会的傀儡，整个班级都将要听从他人的安排！」

　　一之濑苦笑着摇头，面容憔悴地发白。

　　「摆在面前的三条路，都是死路呢。绫小路君」

　　声音微微颤抖着，我感受到了这句话的份量。一之濑没有勇气将这句话对自己班上的同学说出口，只能向与此事没有直接关系的人倾诉。

　　她低着头，神情也似乎有些恍惚。看上去有些不大对劲，于是我扶住了她的双肩。

　　「一之濑？！」

　　「……我没事的，只是有些累了」

　　近段时间以来，一之濑接连遭受巨大的打击。我有点担心她会支撑不住。

　　出于交情，我做下一个决定。

　　毕竟这件事其实并不像她刚才所说的那般毫无转机。

　　「一之濑，妳抬起头来」

　　「唔？」

　　「你好好看清楚……妳真以为，自己只有一个人的力量吗？」

　　「不行不行，不能麻烦绫小路君的。和上次不同，这次的单纯是B班内部的事情」

　　虽然她连连摆手拒绝着，但是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想要我帮忙，也就不会告诉我这么多了。——这或许是她的小心思吧。

　　「那么妳想怎么做？要破罐子破摔吗？」

　　「我……」

　　这支吾的语气也太明显了，如果我懂得情感的话，肯定已经怜悯心爆棚了。

　　「还没想好吧？那就听我一句」

　　「唔，请说」

　　一之濑马上就变得精神了一些，并且竖起耳朵听着。

　　看来她也没打算掩藏自己有小心思的事实。

　　「明天上午10点，妳一个人…或者带俩人也可以，来我的山洞集合」

　　「上午10点……可以喔」

　　「妳不问我为什么吗？」

　　「那个、绫小路君不是个普通的学生吧？我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所以相信你」

　　一之濑投来信赖的目光，同时里面还夹带了些其他的含义，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堀北说的，和我无关」

　　「堀北同学？你有和她见过面吗？」

　　「就今天早上的事」

　　我随便编造了几句谎言。

　　「很遗憾哦，听说堀北同学早早的就退出考试了，你应该不可能在今天早上见过她才对」

　　虽然难以相信，但一之濑没可能在这个时候特意试探我…也就是说，她所说的应该是实话了。

　　这一下可真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一直负责作为挡箭牌的邻桌，居然在这个时候反咬了我一口。

　　我在心里将这位邻桌好好地诅咒了一番。

　　「我记错了，是栉田」

　　「是是，我暂时也不会去追究你的啦。那个、明天我会早些到的」

　　「哦，这没问题。不过别来的太早了，妳要是又睡在我旁边的话，某些人可要哇哇大叫了」

　　「唔……你是指轻井沢同学？」

　　——这是怎么回事？

　　「奇怪了，妳不应该先想到薮才对吗？」

　　毕竟薮才是昨天上午最抵制一之濑的存在。

　　「这不可能吧，薮同学难道又回去了？」

　　感觉有点乱，我需要整理一下。

　　「等一下，妳知道薮和椎名离开了山洞的事情？」

　　这里可没有手机来互相联络，信息流通不可能如此之快。

　　「欸？就是她们亲口和我说的，我当然知道啦」

　　「妳是说，她们来过这里？」

　　「嗯嗯，还带走了山下同学」

　　之前山下赖在了神崎的身边，结果B班还真的照顾起那个山下了。

　　「啊，对了，椎名同学走的时候还留下了一个补给箱作为我们照顾了山下同学的谢礼」

　　「是早上的事情？」

　　「嗯呢，大概是…9点多喔」

　　根据时间推算，她们在离开山洞后应该是直接前往了B班。而日和留在B班的补给箱就是我给她的那个没错了。

　　这么说来，日和她……

　　「妳知道D班的据点是哪个位置吗？」

　　根据下午补给标记出现的地点，在一年级的地图上已经明显出现了4个集中地。已知的是A班在地图东西方，B班在地图东南方，剩下的东边和西南方的据点还无法确认班级。顺带一提，山洞的位置勉强处于四个据点的中心地带。

　　「知道哦，在这里」

　　一之濑用手指点着自己手表上的简易地图拿给我看。

　　是东边的那个据点。

　　「谢谢。没其它事我就先走了」

　　该问的都问完了，没时间久留了。

　　「这、这就要走了吗？」

　　「再不走外面的人可就要冲进来了」

　　「唉？啊……是大家。真是不好意思，只能…明天见了」

　　挤出围绕在帐篷四周的人群，我开始前往D班的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