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

　　悬疑指数◎闹钟指数▼▼▼▼

　　◆绫小路视角

　　……

　　几天后的星期日清晨

　　*

　　闹钟响起的时间是早上的6点整。

　　我迅速拍掉打破寂静的闹钟后，稍稍懒了会床，毕竟离约定时间还有点余裕。

　　然而神奇的是…仅仅打了个盹的功夫，再次睁眼时发现居然已经过了15分钟。

　　懒散的美好时光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一闪而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意识到“糟糕了”的自己，急急忙忙做好出门的准备，没有停顿地离开了房间。

　　*

　　从楼上落下来的电梯停在了我所处的楼层，当门打开看到里面站着的人时，我迟疑了半秒，还是走了进去。

　　一般来说这个时间点是很少会有人乘坐的，但今天是例外。

　　而且好巧不巧，偏偏是我不想偶遇到的人之一。

　　电梯门关上的声音落下，这个容纳了我和她二人的狭小空间瞬间寂静下来。

　　明明彼此之间相互认识，自己却没胆量去随便搭话，气氛已经不是有些尴尬的级别了。

　　「绫、绫小路君，那个…早上好」

　　对方看起来是鼓足了勇气，率先朝我搭话了。

　　「啊……嗯。佐藤也…早上好。妳起来的真早呢」

　　像是对我有好好回话而开心，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嗯嗯。今天比平时醒的早，睡又睡不着，所以干脆就起床了」

　　「明明休息日可以睡得晚一些的，真是可惜」

　　「没事的，没事的。而且能遇到绫小路君不如说真是太好了……什么的，啊哈哈」

　　佐藤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

　　她用手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烫过的卷发，视线漂移着，偶尔装作不在意地瞥一眼我的侧脸。

　　虽然我视角的余光有确认到她的表现，但是由于缺少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无法立马得出应对方法。

　　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沉默3、4秒，错过了最好的回复时机。

　　佐藤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立场有些尴尬，于是很快抛出了下一句话。

　　「那个……绫小路君这么早起来、难道是去约会吗？」

　　果然和这个少女交谈，就会自然而然的会被引到这类话题中去。

　　不过听她的意思，难道我被认为是有约会对象的人吗？

　　「不是，为什么这么认为？」

　　「诶、就是感觉最近绫小路君和堀北同学…变得更加要好了，所以在想着是不是那么回事」

　　“你在和堀北交往吧？”——她大概是想表达这层意思。

　　「其他人大概不清楚，但佐藤妳应该明白的，我不会跟没喜欢上的人交往」

　　虽说现在没喜欢上不代表以后也一成不变，但是至少不会突然就发生改变。

　　「嗯……绫小路君说过的话我不会忘记。说的也是呐，抱歉，是我误会了」

　　「妳能理解就好」

　　降落到一楼的电梯缓缓开启自动门，当我踏出脚步时，佐藤也跟了上来。

　　「那个…！绫小路君」

　　佐藤稍稍用力地喊着我的名字。

　　「嗯？」

　　她深吸了口气，然后仿佛做下了某个决定。

　　「那个……今天接下来…有空吗？能陪我一起……」

　　没等佐藤说完，另一个冷漠的声音从电梯门旁响起。

　　「绫小路，你迟到了」

　　她大概是才发现我旁边站着的佐藤，于是朝佐藤看了一眼，又把视线转回到我身上。

　　「你在忙？」

　　她如此向我确认。

　　「不，这是我班上的同学，碰巧遇上」

　　夹在2人中间，我出于礼节给她介绍着佐藤。

　　而佐藤看上去对我另一边的少女没有想要了解的意思，我便没有去多嘴介绍。

　　「果然，你还是有约了呢……绫小路君」

　　佐藤露出了复杂的表情，虽然微笑着，却带着明显的苦涩。

　　「但这不是约会，请妳理解」

　　或许因为她是对我曾经第一个告白的少女，所以我稍微认真地补充了句。

　　「嗯。这方面我没想多哦…但是、啊…该怎么说……」

　　佐藤低下了头，声音微微颤抖着。

　　前一秒才鼓起勇气想要邀请对方，然而下一秒却被告知对方已经有约了。

　　这种情况就算是想要立马逃跑也不奇怪。

　　「是、是呐，没关系的……下次我再来约绫小路君。啊~啊~我现在好像又有点困了呢，就先……回去补个觉好了」

　　佐藤边小步后退着，边按了向上的电梯按钮。

　　停在1楼没有动过的电梯很快打开了门，佐藤走进门内对我挥了挥手。

　　「那、拜拜呐…绫小路君」

　　我目送着佐藤，直到电梯门合拢为止。

　　*

　　环绕校园的无人道路上

　　*

　　「刚才那幕像恋爱悲剧一样的场景真是厉害呢」

　　紫发少女不客气地吐槽着我和佐藤的事。

　　「拜托饶了我吧，真是很不习惯那样的气氛的」

　　「她看上你的什么了？」

　　正是因为是完全不相干的人，这个少女才能像这样对我抛来直球。

　　「谁知道呢，体育祭之后佐藤就突然常常来和我搭话了呢。诶…妳好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是吗？我完全不记得了」

　　她毫不感兴趣的如此回道，感觉一定是故意的。

　　对她说这些纯属是闲聊而已，今天我们约定了在这休息日早起见面当然是另有原因的。

　　「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可以兑现之前的承诺了吧？」

　　不仅是话语上，她还用眼神催促着我。

　　「让妳准备的都好好做到了吗？」

　　「嗯，出门前吃了花生酱吐司和一杯咖啡」

　　「那么，开始跑吧」

　　「诶？！」

　　能看出来她完全不明白我在想什么，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边跑边给妳说明」

　　我根据班上体育测试时的成绩，大致估算了一下女生的平均长跑速度，然后以稍快于均值的速度跑了起来。

　　「等一下，你到底想干嘛？再说，跑是要跑到哪里啊？」

　　她喊着边追了上来。

　　感觉她并没有很费力，看来和之前观察到的一样，这个少女的体能很不错。

　　「姑且先把目标定在沿着这条路绕学校跑一圈吧」

　　「哈？开什么玩笑，你知道这学校有多大吗？」

　　无聊的时候做过计算，占地12平方公里的学校，绕着跑一圈差不多14公里的样子。

　　「别着急，先问妳个问题吧。妳的印象中怎样的人才能称为“实力者”？」

　　我引导着话题走向，让她能够慢慢理解我的意图。

　　“为什么我非要回答你这种问题不可啊……”她小声嘀咕了句，然后还是给了我回复——

　　「脑袋聪明，能说能打的那种」

　　「还真是通俗易懂」

　　「不对吗？」

　　「不，妳说的并没有错，但这只是表面现象」

　　「什么意思？」

　　「拥有哪些本领才能让人觉得你是聪明的，通过何种方式才能让交际变得容易，使用怎样的技巧才能在面对强大敌人时临危不乱……不从种种细节抓起，是无法成为“实力者”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但少女脸上却是一知半解的表情。

　　「这和我们的契约有什么关系？」

　　边跑步边说话无疑是件挺辛苦的事，从她那边也已经隐隐传来了少女轻轻的喘息声。

　　「也就是说，想要达成妳的目标，妳本身就必须成为一位有实力的人。如果没有下苦功夫的决心，我劝妳还是早些放弃，免得到时候白白牺牲」

　　作为过来者，我用最低限度的言语来提醒她。

　　「这不用你管，我帮助你，而你支付报酬给我，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契约」

　　「也罢，刚才的就当是我多讲了吧。从今天开始，直至离开学校，我会训练妳的“耐力”来作为妳达成了10pt的第一阶段报酬」

　　「难不成……就是让我进行耐久跑吗？」

　　她能够这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说明这个少女感知上的天赋在一般人以上，这是难能可贵的。

　　「耐久跑只是个形式。常规认知中“耐力”是指忍耐和坚持。但妳知道“耐力”还有另一种解释吗？」

　　对于我故意卖关子的话，少女白了我一眼，连话都懒得说，只是摇了摇头。

　　我暗自把这份没法对任何人诉说的尴尬藏到心底深处，然后接着说道。

　　「“突破极限”，这才是“耐力”真正的作用。如果一个人甘愿停留在当前的水平，基础能力是无法得到真正提升的。所以，把这个项目放在第一个训练是必须的选择。这么说妳可能还不太明白，接下来我会让妳切身体会到」

　　*

　　*

　　时间已经过去了20分钟，距离出发地也已然跑了3公里以上的路程。

　　就算是体能再好的人，这个时候也没法再保持一开始的速度。

　　我配合着少女的跑步速度，默默地保持快于她一个身位跑着。

　　一阵刺骨的冷风吹过，但这对运动着的我们来说却算不上褒奖，外冷内热……这反而是一种很难受的状态。

　　「还要……跑多久？」

　　她的声音听上去虚弱了许多，不过离彻底脱力还远远不到。

　　「这就坚持不住了吗？」

　　「怎么可能！我只是问一下而已」

　　她说着像是为了证明这点又加快了速度。

　　而我则是稍微跨大了点脚步，依旧跑在她的前方。

　　「虽然妳现在逞强是好事，但当妳停下的时候，身体会更加难受的哦」

　　「啧…为什么你看上去还能那么轻松？」

　　「如果没有比妳强大的能耐，妳能信得过我吗？加油跑吧，直到妳坚持不下去了的时候再告诉我」

　　我用着无法察觉到丝毫起伏的声音对她陈述道。

　　*

　　*

　　清晨的薄薄雾气遮挡着前方的道路，在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路面上，我和身后的少女已经一起跑了接近一个小时。

　　从她脚上使力的程度来看，已经快要到达她体力的极限了。

　　「你这个怪物……」

　　这里没有其他人在，所以被她称呼为“怪物”的人无疑就是我。

　　「喂喂，虽然能够理解妳的心情，但我可没有被妳咒骂的理由呢」

　　察觉到她的脚步停下来了，我回过头去。

　　「要放弃了吗？」

　　「毕竟不能和你这样的怪物做比较」

　　她弯下身子，双手扶着膝盖大口的喘着气。

　　「真是过分的话」

　　「跑了这么长时间，你却连大气都不出，怀疑你不是人类也是理所当然的」

　　换成是那位黑发恶魔，我或许还会反驳一下。但对这个紫发少女，普通的解释一下才更加省力。

　　「这只是我跑步习惯而已。其他方面我和妳一样，妳看，现在我也全身是汗了」

　　「是吗……」

　　能感觉到她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但我并不想让她就此止步。

　　「再坚持一下，看见那颗大梧桐树了吗？加把劲跑到那里」

　　她朝前方看了眼，然后摇了摇头。

　　「不行，脚已经麻木了」

　　「但妳还能站得住不是吗？试着再往前踏一步」

　　「这到底是训练还是你单纯的想要看我痛苦的样子？」

　　「我也一路陪妳跑过来了，并没有偷懒。妳感受到的疲惫，我也同样能感受到。再加把油，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这么说完，我便朝道路前方小跑起来。

　　「可恶啊……」

　　她这么喊了一句，还是迈开了脚步。

　　*

　　*

　　「这次真的……不行，绝对、不行了」

　　梧桐树旁，汗水从少女的脸颊上“啪嗒啪嗒”的滴落到地上。

　　就在她看上去要双腿一软，坐到地上的时候，我拉住了她已然使不上力的手臂。

　　「站起来，那边有椅子，慢慢走过去」

　　「不……」

　　她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放弃了就代表结束，明白吗？」

　　总觉得今天的自己话有点多，难道是因为看到这个少女身上存在可能性的原因吗……

　　她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张开干燥的嘴唇。

　　「请把手借我一下」

　　说着她抓住了我的袖子，借力站起身子。

　　「那个……嘛，算了」

　　本想提醒她一下，但是并没能说出口。

　　少女几乎把整个身子的重量托付到我身上，她这是真的到了寸步难移的身体状态了吧。

　　「烫死了……」

　　她抱怨着。

　　「妳要是这么觉得的话，就不要贴着我走路，我也很累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全部都是你的责任」

　　「真是不可爱」

　　「没有让你觉得我可爱的必要」

　　要不是因为以后或许还会有拜托这个少女做事的时候，我一定已经把她丢在路上了。

　　*

　　*

　　「在这里坐下吧。妳想喝什么？」

　　正好看见不远处有个自动饮料售卖机，于是我对坐在长椅一侧的少女问道。

　　「请给我冰水」

　　「这个时候喝冰的，妳想把身体搞坏吗？给妳拿瓶热茶了哦」

　　「唔……随你，请快一点」

　　看来是因为已经很渴了，她催促了句。

　　*

　　*

　　「给，热茶」

　　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后，我拿着瓶子，将瓶身贴上她那因脱力而泛白的脸颊。

　　她接过瓶子，稍一皱眉拧开了瓶盖小口喝着饮料。

　　「谢谢，但是下次请不要随便拿东西碰我的脸」

　　「妳这不是闭着眼睛吗？我是仔细考虑过后，才做出的行动」

　　「没生你气，只是提醒你注意一点而已，我们的关系可没那么好」

　　「是是，我也没这么觉得过」

　　可能是感觉到被汗水浸湿的鬓发贴着脸有点难受，于是她将其撩到了一旁。

　　小憩了一会后，她睁开眼睛观察了下周围。

　　「这里的景色…还不错，身后是绿化带，前方就是大海」

　　「这条路作为晨跑是非常不错的选择吧？」

　　「嗯」

　　她不由的应了一声，但她却并没有发现我说这句话的目的。

　　「所以，今后妳每周都必须进行最少一次这样的晨练」

　　「嗯……哈？」

　　「妳应该有听清楚我说的话，如果妳不想放弃自己的目标的话，就给我好好实行吧。契约的事虽然妳拜托了我，但我能够教给妳的只是方法，真正需要努力的还是妳自己，明白了吗？」

　　「唯独这件事上，我除了相信你以外，没有其他选项……所以，我会按照你说的做。不过还请记住，每次我训练的时候，你都必须到场哦」

　　「嗯。嗯……？等、等一下……」

　　这次换作是我愣住了。

　　「我可没说每次都来啊，今天也只是为了给妳讲解才会特地陪妳一起的」

　　「届时，如果你没有到场，我会去你房间按门铃，所以请务必早些做好准备」

　　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少女斩钉截铁地对我说道。

　　“我一定会做到的哦”

　　她的眼神是如此对我陈述的。

　　就在我想着该如何推脱的时候，从另一边忽然传来了既熟悉却又冷漠的声音。

　　「真是令人不愉快的巧合呢，绫小路君」

　　不需要眼睛来确认，我知道这是又偶遇到了一个麻烦的家伙——

　　堀北铃音，她正拿着自带的运动饮料瓶接近我所在的这张长椅，看上去也是刚刚停下跑步的样子。

　　不过从她走来的方向来判断，可以得出她跑的是不同路线。

　　堀北来回看了几眼我和椅上坐着的少女，然后开口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那么愁眉苦脸的」

　　「我绝对没露出那种表情吧……」

　　「是吗？难道说其实是因为消失了半天的女主角终于出现了，所以喜出望外的表情吗？」

　　「更加不可能了吧……」

　　身旁坐着的少女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不知为何，我能隐约明白她想要传达的意思——“虽然想要马上离开，但是双腿暂时还不能使唤”。

　　我用不着声色的点头回应了她，而堀北此时也把视线正式停留在了她身上。

　　「我记得妳是A班坂柳同学身边的那个神……神室同学，对吗？」

　　堀北仔细在脑袋里搜寻了一会后，才想起了她的名字。

　　「请不要和我搭话，我对你们C班的人没什么兴趣」

　　如此说完后，神室便把视线瞥向另一边，完全不打算搭理堀北的样子。

　　吃瘪了的堀北朝我瞪了一眼，大概是在向我要解释。

　　「因为这附近只有这一张椅子，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要怪就怪堀北妳随便和人家说话咯”——我回敬了一个眼神。

　　「算了，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在这之前，绫小路君，能请你把这个位置让开吗？」

　　虽然我能明白堀北刚跑完处于疲惫的状态，但这方面我也是一样的。

　　「不能，就像妳以前说过的“让出座位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不过妳要坐倒是可以坐我腿上」

　　前几天豁出去过一次的自己，不知不觉中说话变得大胆起来。

　　如果堀北能微笑地说着“那我就不客气了哦~”然后一屁股坐到我腿上，这样的展开也还不错。

　　然而现实是——

　　「3、2……」

　　「等等，堀北，妳在倒数什么？还有妳要从裙子里拿出什么啊？」

　　我感觉到自己冷汗直冒，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我果断地立马将位置让出来给堀北。

　　神室看到这情景用奇怪的眼神瞄了我一眼，而我只能抓抓脑袋当作没看见。

　　堀北摆弄好裙子坐下后，长出一口气，然后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玩笑话就到此为止，绫小路君也请你认真一点」

　　刚才的完全不像是开玩笑吧。

　　「关于前几天的晨会上，南云会长提出的改变当前学校规则的方案，你打算怎么办？」

　　果然是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