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

　　〈收幕〉

　　（糖：1）

　　……

　　1.

　　一万两千米的高空上，我们踏上了返程。

　　历时12日，包括二、三年级在内的所有学生都退出了考试。

　　直到最后才退出考试的学生们大都显得疲惫不堪，有的在座椅上睡了过去，有的去了淋浴间，只有寥寥几个人在讨论考试的事。

　　这次的试题无疑是至今为止的考试中最累且最危险的，但同时收获也十分显著，越是坚持到最后的学生，脸上新增的成熟与稳重就越是可见。

　　我把观察到的现象简单地如此分析了一下。

　　顺带一提，客机上的座位安排基本和来时相同，要说不同的地方，那便是我右手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原本坐在那里的日和似乎是因为在这次考试中表现优异，便被她的同班女生们当成了宝物一样守护起来了，一时半会可能无法脱身吧。

　　「呐，淋浴间好像空出来了，我们过去吧」

　　「呼唔，总算可以放松了……」

　　前排座位的三位同班女生边闲聊着，边站起身来走到过道上。

　　「话说客机上居然有淋浴间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姑且是豪华客机啦」

　　「学校可真是有钱」

　　「那种事不是早就知道了嘛」

　　「啊哈哈…也是呢」

　　这三人是松下，森，以及与我关系更近了一步的惠。

　　说来也奇怪，仅仅只是感觉到她在附近，便会有种想要把目光移向那边的冲动。

　　惠大概也有这样的感觉吧，只是她没能像我一样忍耐住，她的视线仍有一瞬投向了我这边。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一个温和的男性声音从惠她们的背后响起。

　　「哦，我挡着路了。咦，平田君？」

　　「嗯，我找绫小路同学和堀北同学」

　　「这样啊，那就不打扰你们啦」

　　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惠说着便拉上她的伙伴们朝后舱走去。

　　集中听力还能隐约听到她们在远去路上的小声交谈。

　　「总觉得惠酱和平田君完全没有那种……前男女友之间的尴尬气氛呢」

　　「和平分手的话，这种程度很正常的嘛」

　　「欸～是这样吗？嘛，我没体验过，是不会明白了。话说妳和绫小路君是怎么回事呀？刚刚我听说了哦，你们岛上的时候一直在一起」

　　「也没什么啦，就是我考试最开始的时候扭到脚了，他照顾了我几天，只是这样而已」

　　「……真的？肯定还有什么隐瞒着的吧，说嘛说嘛」

　　「真的没有啦」

　　「欸……」

　　离得太远了就听不到接下去的对话了，听起来惠在人前还是希望与我保持一定距离吧。

　　2.

　　「我可以坐在绫小路同学旁边吗？」

　　这样的问题本身就很少有人会拒绝，更何况对象是平田，我立马就点头答应了。

　　「谢谢。那个…这次回去以后很快就要进入春假了，我担心没法将你们二位都约出来，所以这个时候来找你们，请不要见怪」

　　平田看上去心情还不错，自山内退学之后还是第一次看见他着爽朗的笑脸。

　　「我的话倒是基本都有空，不过这边这位可就不一定了……等等等，脚好痛啊，堀北妳干什么？」

　　「没干什么」

　　「可妳的脚还在使劲地踩着我啊」

　　「这客机不太平稳，踩个几下也很正常」

　　堀北不仅不打算停止，甚至还想要变本加厉，迫于无奈我便向平田求助。

　　「平田，我们换个位置坐吧」

　　「那个……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就不要吵架了」

　　「不，这可不是吵架」

　　「不，这可不是吵架」

　　我和堀北似乎都想立刻否定掉这一点而一起发声了，但我们在想的事绝对是不一样的。

　　堀北肯定是觉得“这只是和家常便饭一样的事，与吵架无关”。

　　而我则是深刻的认知到了“在某种意义上这已经可以称为霸凌了”。毕竟以一般人的身体素质，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一年以来堀北在我身上施加的痛苦呢。

　　然而在平田看来，这却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我和堀北间的默契，真是无奈。

　　「啊哈哈哈……看来两位的关系也不至于需要我来调解呢。我还是直接说正事了——虽然正式的成绩还没有公布，但这次考试我们班大概能取得不错的成绩，你们应该知道吧？」

　　光是计算每日残留人数的得分就已经是正数了，再加上勋章的奖励，至少也能让班级点数再上一个台阶，这已经是确定了的事。

　　我和堀北自然是心知肚明。

　　「能取得这样的成绩，大家的努力固然是重要的部分，但如果没有你们在暗中的默默帮助大概就不会那么顺利了。可惜班上的大多数同学没能注意到你们的付出，所以我想替大家来向你们道谢」

　　平田他明白我是不是张扬的性格，堀北也是持无所谓的态度，是因为考虑到了我们的情况，他才选择了与我们单独接触吧。

　　「我没做什么值得感谢的事，可能你要谢的人是绫小路君吧」

　　「堀北同学太谦虚了。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失礼……那个，须藤同学的活跃果然是堀北同学指示的吧，毕竟有些事可不像是他能够想出来的。至于绫小路同学，虽然我不清楚你到底做了什么，但考试的发展太过顺利了或许就是你“做了什么”的证据吧」

　　「……只凭这点就下了判断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我不会追问你具体做了什么事，只是来感谢你们的付出罢了，所以不必担心」

　　在平田温和的攻势下，我自不必说，就连堀北说话也暂时没有那么刻薄了，真是可喜可贺。

　　3.

　　『所有人稍微安静一下，下面公布这次的考试的最终结果』

　　从机舱内的广播里传出了真嵨老师的声音。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就算已经知道了自己班级这次的成绩不会太差，但是在结果公布之前仍然会感到紧张，“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意外”——这样的想法也是会有的。

　　堀北拿出了她的小笔记本，看来是要将其记录下来。

　　『首先是根据各班每日存活人数得出分数小计排名，第四名一年B班，负16分』

　　在考试中期被南云针对后，仅仅损失了这点分数，对B班来说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听到了这个结果的B班学生们并没有垂头丧气，反倒像是松了口气。加上勋章的奖励后，他们最终应该也会是正分。

　　『第三名，一年C班，22分』

　　平田稍稍皱了皱眉，可能这个结果与他想像中的不太一样吧。考试第三天，我们班上出现了强行退出考试的一位学生，所以额外扣掉了20分。

　　『第二名，一年D班，31分』

　　『第一名，一年A班，52分。以上可以说是班级整体在野外生存能力的体现，下面要公布的是——加上勋章奖励后的总排名』

　　『第四名，一年B班，20分』

　　『第三名，一年D班，132分』

　　『第二名……不，这次没有第二名。是我们的一年A班和一年C班并列第一名，得到了满分，150分。超出150分上限的部分将按比例换成个人点数发放给相应班级的学生。成绩的报告就是以上了。虽然发生了种种意外，但能看到学生们的成长，实属欣慰，希望大家能够再接再厉……』

　　后面便是例行的长台词演讲，学生们此时不约而同地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平田似乎也想开口和我说什么，但好像是因为注意到过道上有人走过来，又暂时闭上了嘴。

　　我稍稍直起身子，瞧见了来人是神室。

　　看她左右移动的视线就能够明白了，她应该是来找我的。

　　即便我用毫无掩饰的目光投在了她身上，她也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一般，直至走到了我旁边的过道上才发现了我。

　　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

　　「嗯…」

　　神室递来一张纸条。

　　「现在打开来看」

　　她这样说。

　　在周围人的注视下，做这样显眼的事总能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但神室却似乎没有那种感觉。

　　我顺其自然地打开纸条，里面是两排工整又不失个性的漂亮文字，见字如见人可真是一点也不假呢。

　　『请跟真澄同学一起来我这边一下』

　　『否则就算你这次的考试认输了哦』

　　我没有特地遮掩字条，即便如此，平田和堀北也都没有看向这边。

　　神室可能是被指示了在一旁等我，等待的时间里显得很困的样子。

　　只能过去一趟了，毕竟明明平手的比试却被坂柳擅自认定为我输的话，可就太亏了。

　　和平田打了声招呼，我便离开座位跟随神室朝客机的头等舱走去。

　　4.

　　与经济舱不同，头等舱的座位就显得宽敞许多了，甚至还有几个被隔开的包间，而我被领去的地方就是那些包间的其中一个。

　　进去时发现坂柳正躺在有着普通床大小的卧椅上，而她面前的电视机正播放着时下热门的恋爱电影。

　　见我和神室进来，坂柳便摘下了耳机。

　　「有好几天不见了呢，绫小路君。那之后过的还好吗？」

　　「我没有被埋在土下已经算很幸运了，倒是坂柳妳现在看上去过的倒很舒服啊」

　　「您指的是这包间吗？这个的话，等您把我从A班打落下去，就能成为理所当然的福利了。不过，想要在毕业之前做到这样的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哦」

　　「你的挑衅要是有用的话，我可早就把自己暴露出去了」

　　「也对，抱歉说了无聊的话。还请先坐下吧，真澄同学也是」

　　“我有待在这里的必要吗？”——有一瞬我看到神室脸上闪过这样的表情，她看上去虽然很想要快点得到休息，但却并没有违背坂柳的指示。

　　我在卧椅边沿坐下后，神室合上门坐在了我旁边。

　　总觉得不是个令人安心的氛围，就让我快点结束谈话吧。

　　「坂柳，妳拿那种不着边际的理由叫我来这里，不会只是让我来坐坐的吧？」

　　「“不着边际”……吗？看来您是觉得这次的考试，没有输给我呢？」

　　「A班和C班并列第一，这就是最终结果，不是吗？」

　　「不信的话您来看下，这是我向上面的领导要来的考试全部数据的图表。应该是我略胜一筹才对呢」

　　表格上显示的A班总分是152.5分，而C班则是正好150分，只是因为这次的分数上限只有150分，所以变成了并列的情况。

　　「妳一定要精算到这个地步吗？」

　　「不然我们难得轰轰烈烈地进行了场比试，最后却以平局收场，您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妳要是真的想以这次考试来分出胜负的话，我觉得才是可笑的」

　　「额呵呵…我只是说，并不是平局而已。这次确实不足以分出我们之间的胜负，更何况您还有控分的坏习惯，所以这个结果就变得更加不确定了。我的话，还是想将您彻底打败呢」

　　「那就好，没其它事我要先走了」

　　再不回去要是被同班同学当成下一个山内可就不妙了。

　　「请等一下」

　　「还有什么？」

　　「虽说这次比试不至于履行之前的赌约，但您还是得付出点什么才行吧？」

　　「不，我拒绝」

　　「不不，您应该直面略输于我的事实呢」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已经到达上限分数了，所以不想再努力了而已」

　　「不～不～不～不～哪怕是帮我做件小事也好？」

　　「……不不不不不」

　　「你们是小孩子吵架吗？」

　　神室一脸无语地看着我们。

　　会演变成这样的对话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和坂柳其实都心知肚明，这是没法争论出平衡点的问题，到最后就变成了单纯的执拗了。我和坂柳都一样，只能等待对方的妥协。

　　「其实我也没有真的想让您帮什么事，但还是得让您做点付出呢。这样吧，我们就各退一步，您得帮真澄同学做一件事，您看如何？」

　　「哈？我不需要，怪恶心的」

　　喂……神室。

　　真是“漂亮”的秒回答。

　　「看吧，她本人都这么说了」

　　「那就当成是“可能永远不用做的惩罚”来进行吧，这样总能答应了吧？」

　　虽然闻到一丝阴谋的气息，但条件限定了是为神室做的话，应该不用担心什么了。

　　「可以」

　　「呵呵……我录下来了哦，到时候可别反悔了」

　　坂柳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小型录音机在我眼前晃了晃——

　　「本来还挺头疼，该怎么完成“那件事”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啊，请放心吧，不论对您还是对真澄同学来说，这应该都不会是坏事。只不过……可能会对您班上的轻井沢同学不太友好」

　　并不是试探，坂柳好像确信了什么，现在正向我发出新的挑战书。

　　「妳说什么？」

　　「……啊啦？有一瞬好像感觉到了一股很可怕的气息哦，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吧」

　　看来自己已经一只脚踏进坂柳准备的计划里了，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

　　「是么…我明白了，下次、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请务必这么做，那时我也会用全力来击溃您。呵呵，真是期待呢……」

　　在昨天之前，我或许会对坂柳的挑战书更加斟酌之后再做出选择。

　　但是现在，我有了不可分割的羁绊，为此……

　　我必须要守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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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线——惠if线，end】